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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in 1】我不曾<Confession: Never Have I Ever>

M

Rhaw Shooter:

为了庆祝Shaw的安全回归和The Machine的重新上线,以及终于可以换一个条件更好的行动基地,即将告别地铁小分队这一清苦代号的众人决定举办一个小小的庆功宴。当然考虑到多数人身上带着不轻的伤势并且极度疲倦,庆功宴的地点仍然被限制在地铁站内。


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全知全能的邪恶上帝Samaritan,因为试图弄明白第二轴人格障碍患者Sameen Shaw的感情问题,最终走上了穷途末路。这个事实因其极大的逻辑反差带来的趣味性,成为庆功宴上所有人最为津津乐道的谈资。


而自己因为感情这一陌生事物成为众人话题的中心,这一完全不符合人物设定的事实令Shaw感到极端的不适,狠狠瞪了一眼无疑比她更擅长应对眼前局面的Root。


Root清晰地接收到了Shaw的求救信号,却只是带着调皮的笑意向她挑了挑眉,做出口型:“对不起亲爱的,我不能抢你风头。”


鉴于Root本人并不是大家打趣的直接对象,而她此刻的心情好到可以不计较一切,更不用提这个话题老实说她很爱听, Root愉快地决定保持沉默,眼睁睁看着Shaw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


他们在这张方桌前落座时,男人们原本都有意无意地避开Shaw身边的位置,可最后Root却坐到了Fusco身旁,然后就一直保持着现在这样懒洋洋托着腮的姿势,带着奇怪的笑容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Shaw在对面的一举一动。


只限于自己和Bear之间,Shaw相信第一个“奇怪”的意思是满足,第二个“奇怪”的意思是宠溺。而Root坐到对面的原因是还没有看够自己。


这太惊悚了。Shaw为自己竟会在第一时间做出这样的解读而感到心烦意乱,而唯一比这更能扰乱她的事情,就是她知道自己的解读是正确的。


“你们就没有什么其他话题可以谈吗?”Shaw抗议道,“除了我之外的任何话题?”


“嘿,你知道吗?你是对的Shaw,我们的确需要换个话题。我们来说说我吧。”Fusco捏着手中的啤酒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下次有人问我感情有什么伟大意义的话,我终于有一个完美的答案了。”


“而我更愿意说说我的收获。”Reese似笑非笑地跟他碰了碰手中的啤酒,接道,“今天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感情除了可以在情人节那天卖卖花,还可以用来摧毁个人工智能上帝什么的。”


“我倾向于讨论专业领域的问题。”Finch轻轻晃着手中的红酒,努力保持严肃的神态,“你的说法并不完全准确,John。因为从技术上讲,Samaritan是自己摧毁了自己,当然源自Ms. Shaw的某些神经元信息无疑是使其陷入自我混乱的最重要导火线。”


Shaw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低头用力搂了搂自从她回归地铁站后就一直在她脚下打转的Bear,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就是为什么过去八个月里我最想念的是你,Bear。那些家伙完全无法理喻!”


“收敛一点,孩子们。”Root终于在这个时候开口干涉,甜美的微笑里带着一丝威胁的气息,“你们都知道我能干出些什么,所以试着记住别把她吓跑好吗?”


话音落定后,室内片刻的寂静让Root意识到自己刚刚开了个失败的玩笑。显然,要么所有人都对她之前的疯狂程度心有余悸,要么她刚刚并没能完全掩饰好自己对再次失去Shaw的恐惧,又或者兼而有之。


“我得先走了。”Fusco不太自在地站起身,“Lee还在家等我陪他过周末。”


“你提醒了我,”Finch 过分明显地恍然大悟,“Mr. Reese,有兴趣陪我去为新的图书馆选址吗?”


Reese近乎感激地站起身来:“乐意之至。”他说着走到Shaw的面前去牵Bear,“我想Bear也会非常感兴趣的。”


原本热闹的地铁站很快变得冷清下来,只留下Shaw 和Root两个人对坐而视。 


“你永远不能指望男人学会含蓄。”惆怅地目送Finch等人离去的背影,Root用近乎咏叹调的语气说道,“尽管我很欣赏他们的识趣。”


Shaw只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陪我玩个游戏。”


Root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嘴角慢慢泛起一丝微笑,用令人遐想的语调说道:“任何你想玩的游戏,亲爱的。”


“玩过‘我不曾’吗?”Shaw推过面前的一罐啤酒,将之滑到Root面前。


这有些出乎Root的预料,但她很快进入了状况,调笑着说道:“就像我不曾说过‘我爱你’?”


“我也没说过这句话,所以你和我都不用喝酒。”Shaw面无表情地解释,接着说道,“我不曾杀过人。”然后仰头喝了一口啤酒。


Root望着她皱了皱眉,然后耸耸肩将啤酒罐举到自己嘴边抿了一口,不太肯定地询问:“是这个意思吗?”


Shaw点点头,然后说道:“我不曾做过The Machine的交互界面。”


看见Root又喝了一口,Shaw再说道:“这回我不用喝。”


“轮到我了。”Root大概了解了规则,变得兴致勃勃起来,“我不曾进过医学院。”然后满意地看着这回只有Shaw一人喝酒。


“非常有意思的游戏。”Root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个游戏的精髓,“亲爱的,当初在CIA的安全屋那次我们就应该玩这个了。”


“那时候我看不到必要性。”Shaw生硬的说道。


“也就是说,现在的你渴望了解我?”Root做出捧心的夸张姿态,“哦,Sameen,我太感动了。”


她浮夸的表演逼迫Shaw转移话题:“你从没有玩过这个游戏?这倒是个意外。”


“你觉得我可以和谁玩呢,Sameen?”Root微笑着反问,不经意地垂了垂眼帘,遮去眼里划过的一道黯然神色。


这令Shaw感到十分刺眼,后悔于提起这个问题,于是有些暴躁地问道:“所以现在你玩还是不玩?”


“当然要玩。”Root展现出一个灿烂甜美的微笑。她原本并不指望Shaw会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在Samaritan那边的八个月都经历了什么。


“不过我得先提醒你小心些,亲爱的Sameen,我可是游戏高手。”Root向Shaw眨眨眼,挑衅地说道。


Shaw翻了个白眼不予置评。她当然不喜欢输,但她玩这个游戏的目的不是为了赢,而是与Root做一场交易,她相信Root一定无法拒绝这个诱惑。


如果说在Samaritan的八个月Shaw有任何的收获,那就是学会了交易,无论她是否喜欢。


“让我们先做几个热身运动,从最简单的开始。”Root 微笑着将啤酒罐举到嘴边,“我不曾想念过你,亲爱的。”然后满意地用余光发现,在自己做出吞咽动作的同时,Shaw的喉咙也上下滚动了一下,而她自己显然并没有发觉这一点。


Shaw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给自己狠狠灌了一口啤酒。


“喔,这可……有点意外。”Root惊讶地地挑了挑眉毛,抑制不住嘴角的扬起,“但我是如此开心能看到你不再吝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亲爱的Sameen。”


“什么意外?”Shaw没有表情地瞪着她说道,“有一段时间我的确很想念可以随心所欲突突膝盖的自己。”


“你是认真的么,亲爱的?文字游戏?”Root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微笑变得更加甜美起来,“那么让我把话说清楚,我不曾想念此刻正坐在我对面的那个人。”说完她咽下一口啤酒,将罐子重重放回桌面,挑衅地看了一眼Shaw。


“规则是一人一次,这轮你已经用完了你那一次,现在该我了。”Shaw不为所动。


“我喜欢你口是心非的样子,亲爱的。”Root轻轻调笑了一句,“好吧,轮到你了。”


“我不曾对自己的眼睛动过手脚。”Shaw生硬地说道,然后紧盯着Root,眼睛一眨不眨,这才没错过她的身体一闪即逝地僵硬了片刻。


“所以我猜我们的热身运动结束了?”Root微微扬起嘴角,“那么,亲爱的,既然这是你所想要的,我会对我们的小游戏保持诚实,就算我可以用十二种方式像你刚才那样曲解这句话。我只有一个要求,Sameen,那就是公平。”


“成交。”Shaw挑了挑一边的眉毛。


“很好。”Root举起啤酒罐喝了一口。


见她承认对自己的眼睛动了手脚,却丝毫没有多说一句的意思,Shaw不得不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介意解释一下吗,Root?比方说这跟你取出人工耳蜗后还能继续与The Machine保持联系之间的关系?”


Root微笑起来:“你的要求很多啊,亲爱的。”


“你说过会如我所愿不是吗?只要公平。”Shaw紧逼不放。


“当然。”Root安抚地说道,“只是说来话长。”


“不要企图回避。”Shaw不耐烦地说道,“我们还有整个晚上。而如果不够的话,在那之后还有整个人生。”


“这是你说过的最动听的情话,Sameen。”Root在怔了片刻之后绽放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灿烂笑容,“记住你所说的话。不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亲爱的,我会非常乐意帮你兑现承诺。”


“可以回到重点了吗?”Shaw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提醒了我还是得将人工耳蜗装回去。”Root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右耳后侧的疤痕,“不是说我对目前的状况有任何不满,但老实说我的确很怀念能够享受立体声的美好时光。”


“那为什么一开始要把它给拆下来?”Shaw皱着眉头问道,“你说过The Machine和你之间需要一点冷静的空间,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事吗?”


“这么说吧。有段时间,她和我之间的确产生了一些小小的分歧。”Root的回答稍显犹豫,显然在选择措辞,紧接着用过分愉快的语调补充,“不过正如你所看到的,我们很快就和好如初,感情更胜从前。之前我不装回人工耳蜗仅仅只是为了迷惑Samaritan。”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会质疑自己的上帝,Root?”Shaw并没有理会Root混淆视听的企图,直入重点逼问,“介意分享一下那个小小的分歧是什么吗?”她很明显地在“小小的”这个词上面落了咬牙切齿的重音。


Root咬着嘴唇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无奈地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尽可能不在意地说道:“关于是否继续寻找你的下落。”


这句话就像是暂停键,让Shaw的怒气悬在半空,整个空间也随之停滞。


在几秒钟的沉寂后,Shaw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取出人工耳蜗是因为The Machine要你停止寻找我的送死行为。而失去上帝模式的你终于在之后的一次愚蠢行动中弄瞎了自己的眼睛。”她甚至懒得用疑问句式,直接陈述事实。


“容我自我辩护一句,”Root耸耸肩:“只是一只左眼,而且严格讲并不是瞎,只是损失了大部分的视觉功能。”


“你知道讽刺的是什么吗,Root?”Shaw低吼道,“在你做了所有这一切之后,我并不感激。丝毫都不!”


“而我并不需要你的感激,Sameen。”Root轻轻叹了口气,“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我自己,缺乏睡眠真的要把我逼疯了,尽管我必须承认很享受你吻我那部分。”


Shaw转开视线做了几个深呼吸,以克制自己做出任何蠢事的冲动。


Root则在同时意识到自己刚才透露出了不必要的细节,咬了咬嘴唇决定转移话题。


“好了,我觉得是时候结束这个话题了,否则这个游戏很难保持公平。”她尽量用雀跃的语气说道,“现在轮到我了。我不曾......”


“等一下,最后一个问题。”Shaw打断她,“你的左眼,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说到这个,你必须赞赏生物电子科技发展到今天的成果,这就像戴了一只无需取出来的隐形眼镜,并且功能强大得多。”Root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左眼眼睑,轻松地说道,“可以说现在我才是名副其实的交互界面,或者更确切地说,我的视网膜是。”


Shaw并不完全满足于这个解释。但她决定可以把更多的问题留待日后慢慢解决,毕竟就像她之前所说的,这晚之后,还有整个人生。于是她勉强地点了点头。


“好的,现在可真的轮到我了,亲爱的。”Root扬起嘴角,眼里却没有了笑意,“我不曾与Samaritan做过任何交易,因为我不曾有过谈判的任何筹码。”


Shaw绷紧了全身,像一座生硬的雕像,投向Root的冰冷目光里失去了所有情绪。


“这个游戏是你的提议,Sameen,你知道它会走向何方。”Root看着她平静地说道,“而我全部的要求只是公平。”


Shaw手中的啤酒罐飞了出来,擦着Root耳边呼啸而过。可怜的罐子最终撞到墙上发出“嗵”的一声闷响,然后被巨大的压力挤得缩成一团,吐着白沫滑落到地面。


“满意了吗,Root?”


完全不。Root在心里说,她本来想说出口,但是心口的绞痛令她张了张口却无法出声,只能任性地决定将之归咎于折磨过自己的Control。


Root努力回忆在扮演心理医生图灵时所突击了解的一些心理学知识。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是回忆的第一个成果,第二个成果则是心理医生的重要戒条:不能卷入与病人的情感纠葛。


好吧,这完全没有用。Root决定放弃心理学,转而求助自己的直觉。


至少盛怒时的Shaw仍在潜意识里记得照顾她的感受,Root苦中作乐地想,那个啤酒罐是挨着她听不到声音的右耳擦过去的,而按照两人相对而坐的位置看,这并不是一个最方便的角度。


“不,Sameen。”在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Root可以开始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听到你自己说出来之前,我不会满意。”


“你想听我说些什么?”Shaw讽刺地说道,“说我全部能做的只是对Samaritan给出的唯一选项说接受?”


“需要我提醒你还有另一个选项吗,Sameen,”Root疲惫地微笑着,“一个叫做拒绝的选项?”


Shaw冷笑:“好像这个选项真的存在过一样。”


“这句话并不容易理解,Sameen。”Root要求,“我想也许你愿意解释一下。”


Shaw翻了个白眼:“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Sameen!”Root的声音既含着恳求又含着警告。


她带着颤抖的话音让Shaw很不自在,暴躁地低吼道:“别那样叫我。”


“Sameen!”


“我说别那样叫我!”


“我不会停下,除非你回答我,Sameen!”


“好吧,你赢了。”Shaw生气地说道,“而你会为此后悔。”


“试试我。”


“记得那颗擦着你左眼飞过的子弹吗?”Shaw面无表情地说道,“是我射的。”然后毫不意外地看着Root猛地站起身。


Root用力撑着桌面,支持自己因为眩晕而摇摇欲坠的身躯。她深吸了一口气,困难地问道:“所以,你当时真的就在那扇门的背后?”


“是。我说过,你会后悔知道。”Shaw冷淡地说道,“在你做的一切之后。”


“你说得对,我会用整个余生后悔没能穿过那扇门。”Root令人心碎地微笑起来,“我是如此的抱歉,Sameen。”


Root的话语让Shaw无比烦躁,她站起身走向酒柜的方向:“你知道什么?Root,我有点意外于你的反应,鉴于The Machine已经重新上线。”


“砰——”Root手中的啤酒罐飞到Shaw身边,重重地摔落到地面。


“给我也拿一瓶威士忌,亲爱的。”Root冷笑着缓缓坐了回去,“我想我们的小游戏想继续玩下去得需要更烈的酒。”


Shaw微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无言地取回了两瓶威士忌,然后打开其中一瓶的瓶盖递给她。


“现在该我了。”Root接过酒瓶,平静地说道,“我不曾拒绝The Machine的提议,关于你刚才所暗示的那件事。”


说完她就着酒瓶狠狠灌了自己一大口威士忌,被呛得咳了起来,一直苍白的脸色倒是在此时略微泛起了一点红晕。


“真好奇为什么会有人爱喝这个。”好不容易从咳嗽中平静下来,Root自我解嘲地说道。


“你不是我。”Shaw翻了个白眼,再次起身去酒柜那边拿了个酒杯递给她:“用这个。”


“轮到你了。”Root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接过杯子向其中倒酒,一边说道。


“我不曾奇怪原因。”Shaw像刚刚的Root那样灌了一大口威士忌,“关于你刚才所暗示的那件事。”


“我不曾认为你不愿任何人知道。”Root浅浅地抿了一口酒,“包括我。”


Shaw沉默地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不曾介意任何人知道。”她仰头一口气向自己口中倒下了整杯数量的威士忌,“特别是你。”


“看见没有?亲爱的,”Root微微笑了,“我们在进步。”


“这是什么该死的心理治疗吗?”Shaw暴躁地讽刺,“那么你的诊断结果是什么,医生?创伤后应激障碍吗?”


“你可以随便认为这是什么,亲爱的。尽管我更倾向于把它当作一次群体互助。”Root保持着平静的微笑,“另外顺便提一句,创伤后应激障碍并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情,不像我只是角色扮演,Sameen,你曾经是个真正的医生,而且该死的优秀。你应该比我懂得多。”


“随便吧。”Shaw专心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瓶,自暴自弃地说道。


“轮到我了。”Root轻轻说道。她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和语气说出接下来的话,“我不曾全身瘫痪,失去自卫的能力,以及自杀的自由。”


Shaw握着酒瓶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分用力而变得煞白,猛地投向Root的目光充满了受伤猛兽般的愤怒。


“公平,Sameen,”Root强逼自己不在这样的视线下退缩,“你答应过我。”


Shaw缓缓仰头喝入了一大口威士忌,期间视线从未移开Root的双眼,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轮到我了。”


Root在心里再一次诅咒Control,她天才的刑讯技巧给自己造成了十分令人困扰的后遗症,而且非常懂得挑选发作的时机,比如此刻。


“我不曾愚蠢地一头撞进明知道有埋伏的陷阱。”Shaw紧闭着牙关的说话方式让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危险的“嘶嘶”声,“仅仅因为无法拒绝可笑的诱饵。”


Root举杯往自己的口中倒了一口酒,然后侧过头“噗”地吐了出去。


“这算什么?”Shaw不耐烦地问道。


“我不是不承认那是次愚蠢的行动,我只是说,”Root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你不是诱饵,Sameen。”


“不,我不是。”Shaw生气地说道,“我只是导致你一只眼睛失明的凶手。”


“那并非你的意愿。”Root安抚地说道。


“你该死的对极了,那并非我的意愿!”Shaw愤怒地吼出声,“而你知道什么,Root?讽刺的是我把这归咎于你,而不是按着我的手指扣动扳机的Samaritan!”


“你有所有的理由这样做,”Root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鉴于我的存在迫使你放弃了拒绝Samaritan的权利。”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Shaw将视线转回自己手中的酒瓶,低声地咕哝了一句,并不显得很有底气。


“我有吗?”Root不在意地反问了一句,微笑的神情渐渐变得复杂,“而你知道什么,Sameen?这让我内疚,不是因为你的牺牲,而是因为我无法否认自己为此感到开心。”


Shaw一言不发地用力瞪着Root,过了好一会儿,她仰头又喝下一大口威士忌。


“这口酒是为了什么?”出于调节气氛的需要,Root半是调侃半是好奇地问道,“也是我们这个小游戏的一个部分么?”


“我不曾理解一个神经病的脑回路。”Shaw没有好气地说道,“你被我射瞎了一只眼睛,却为此感到开心和内疚?而我是作为一个反社会人格患者说这句话。”


Root花了半秒钟回忆游戏规则,又花了半秒钟梳理Shaw的这句话与喝酒之间的逻辑关系,然后吃吃笑了起来:“你真是太可爱了,Sameen。”


Shaw翻了个白眼,决定对此不予置评。


“看来我们的小游戏有了一点规则上的变动,这倒是更有意思了。”Root愉快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隔了一会儿,她静静地说道:“我不曾无法入睡,一闭眼就被你亲吻,被你推开,然后眼睁睁看着你中枪倒地,却无力阻止。”


该死的公平,Shaw在心里诅咒了一句。


她自暴自弃地再次灌自己一大口威士忌,在几次深呼吸之后艰难地开口:“我不曾无法入睡,一闭眼就听见你在喊我的名字,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对准你扣动扳机,却无力阻止。”


不管Shaw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揭示了自己刚才无法忍受Root带着颤抖的泣音呼唤Sameen的原因。但是Root并不打算提及自己发现了这一点,只是轻笑着调侃:“瞧,我们是多么般配啊,连噩梦都如此相似。”


Shaw对此只是翻了个白眼:“轮到你了。”


“很高兴看到你这么投入我们的小游戏,亲爱的,”Root宽容地耸耸肩,“当然我对此完全没有意见,让我们继续吧。”


沉吟了一会儿之后,Root开口说道:“我不曾......”


“等一下。”Shaw打断她,用眼神示意她看向自己的酒杯,“新规则,记得吗?”


“我记得非常清楚,亲爱的Sameen,所以我不能喝酒。”Root扬起嘴角,眼里却泄露出悲伤的气息,“我不曾说过我恨你,为你在我的生命中任性地出现,然后又任性地消失。你不能让一个盲人看见光明,然后又残忍地把它夺走。”


“打这张牌?”Shaw冷笑起来,“好吧,这是你自己要求的,Root。听好,我不曾说过我恨你,为你对我三番五次的欺骗,下药,电击,捆绑......”


“而你给了我两枪,公平地说我们打成了平手,”Root好心情地打断她,“除非你算上熨斗。”


“还有那个该死的熨斗!”Shaw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压低身子冲着Root低声咆哮道,“而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Root?我恨你让我变得软弱,竟然放弃原则和尊严向Samaritan屈膝!”


在一口气将这些话冲口而出之后,Shaw被自己震惊得愣在那里,过了几秒钟才尴尬地避开Root同样震惊的视线,“我......”


她试图说点什么可以挽回的话,但是被Root用眼神阻止,只能颓然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用面无表情掩饰内心的慌乱。


Root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绕过桌子,走到Shaw跟前。


“想朝我的脸上揍一拳吗?来吧,我答应你不会躲。这是我自找的。”Shaw在她的目光中不自在地扭头转开了视线,自嘲地说道,“一切都与你无关,我只是需要找个人怪罪让自己好受一点。”


“你知道什么?亲爱的,”Root露出一个完美的假笑,“你真的很会破坏气氛,而现在你让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她说着挥起右拳,毫不留情地重重砸到Shaw的脸颊上。


Root的这一拳并不足以给Shaw造成真正的伤害,只是让她偏了偏头,而施暴者却因为牵动伤口疼得一个趔趄,靠了受害人眼疾手快的搀扶才没有跌倒在地。


“你可以打我打到出气为止,但是能等到你的伤好些之后吗?”Shaw生硬地说道,扶Root倚坐在桌面,轻轻把她的伤腿架到自己的椅子上,“现在看起来这更像是对你自己的折磨。”


“你就不能哪怕是假装被我打疼了吗?”Root任她检视自己的伤口,一边皱着眉抱怨,“至少可以让我感觉好受些。”


Shaw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是抬起头看她一眼又重新低下,然后干巴巴地说道:“嗷,很疼。”


“你又在翻白眼了对不对,亲爱的?”Root成功地被她逗乐了,“但这让我感觉好多了,真的,为你愿意尝试。”


Shaw没有理会她,在完成了对她伤口的检查后退开两步宣布道:“伤口没有裂开,但你最好小心一点。我想我们今晚可以结束了,你需要休息。”


“我会的,在我们的小游戏玩完之后。”Root耸耸肩,“再说你在这里,我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


看出她没有妥协的意思,Shaw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摇摇头说道:“你是老板。”


“很好,现在轮到我了。”Root满意地微笑,顺手拿起了身边属于Shaw的酒瓶,略有些惊讶地掂了一下它只剩一半的重量,“你喝得很快啊,亲爱的。”


“我能说什么呢,”Shaw耸耸肩说道,“我爱威士忌,而Finch的珍藏从不会让人失望。”


“好了,让我们回到我们的小游戏中来。”Root就着瓶口小小啜饮了一口,“我不曾期待你说出刚刚那些话。”


“喝你自己的酒。”Shaw伸手夺过酒瓶,拿起桌上稍远处的酒杯,塞进Root手里,后者此刻正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关于那个,”Shaw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酒瓶,有些不自在地接着说道,“我收回刚刚那些话。”


“你在试图道歉吗,Sameen?这真贴心。”Root有些惊讶和感动,但鉴于Shaw之前的笨拙表现,令她还有些小小的怀疑,于是试探着问道,“不过我可以问你打算收回的是哪部分么?因为有些部分我其实很乐意留给自己珍藏。”


Shaw翻了个白眼:“让你想揍我的那部分。”


“聪明的女孩。”Root扬起一边的嘴角,“不过究竟是哪部分?”


Shaw张了张口,复又闭上,眼里露出困惑的神色。Root在揍她之前那句话,令她不再确定惹恼对方的是说恨她让自己变得软弱那句。


Root在心里轻轻叹气,看着她耐心地等待。


“见鬼的我怎么知道?”最后Shaw烦躁地说道,“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他妈的有第二轴人格障碍,我不应该知道!而你不要指望我会因此而道歉!”


“不,亲爱的,你不需要为你是你而道歉。我只是想让你收回一切与我无关那句。”Root伸手将Shaw拉近自己,然后轻抚上她被自己揍过而微微发红的脸颊,望着她温柔地说道,“你得知道,接下来你的整个人生都没有可能摆脱我了。”


Shaw呆立了一会儿,然后挣脱她退开两步,不自在地说道:“好吧,我收回那句,事实上的确与你有关,而我讨厌软弱。”


“你讨厌软弱,我知道了。”Root宽容地笑了笑,“那么,亲爱的Sameen,如果我死了,是否有助于你摆脱这讨厌的软弱?”


“你怎么敢这样说?”Shaw猛地上前一把揪住Root的衣领,愤怒地瞪着她,从咬紧的牙关中透出威胁,“记住,你的命是我的,你欠我有那么多!”


“瞧,亲爱的,你让我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Root尽量不去在意自己越来越困难的呼吸,努力微笑着说道,“我给你惹了个大麻烦,而你又不允许我解决它。”


看着她因为缺乏氧气而涨红的脸色,Shaw稍稍放松手上的力气,在瞪了她很久之后,举起另一只手上的酒瓶,仰头将剩下的威士忌全部倒入口中。


“好吧,现在又轮到你了。”Root无奈地笑起来,“我很惊讶于你对我们这个小游戏的执着,Sameen。”


“我没有在玩游戏,我只是在尝试把自己灌醉。”Shaw生硬地说道,“因为我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接下来的话。”


“而那句话将会是?”


“我说过我讨厌这个麻烦。”Shaw揪住Root衣领的手再次用力,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我不曾说过我要摆脱它。”


“你可以说得更清楚一点吗,亲爱的?”Root难以抑制地露出一个最甜美的笑容,却调皮地伸出右手挡住Shaw靠近自己的双唇,“缺乏氧气让我的头脑有些晕,并不太能跟上你的节奏。”


“看在上帝的份上!”Shaw在她掌心里挫败地低吼道,“我不曾想要摆脱你,而你早已经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Sameen,我一直都知道。”Root放下左手的酒杯,轻轻抬起抚摸她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庞,“只是我需要听到你亲口说出来。你可以把它当作一个女人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在互不退让地相互瞪视了天长地久那么长的时间之后,Shaw的声音在Root的掌心里瓮声瓮气地响起:


“我需要一杯威士忌。不,一瓶。”




番外(I Love You)


Shaw睁开眼睛的时候,花了一点时间弄明白自己的处境:她已经不再陷于Samaritan的监禁中,而是被Root的双臂拘禁着侧卧在地铁站仅有的那张小床上。


她们在同一张床上度过了一夜,只是睡觉,并没有发生更多的什么。她们都太疲倦了,身体上和精神上都是。特别是Root,几乎是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就立刻放任自己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我真的,非常,非常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亲爱的。我知道这对你有多难,哪怕仅仅只是为了敷衍我。”Shaw回忆起Root在前一夜对她说的最后几句话,“而且我真的,非常,非常想现在就用行动回报你,但恐怕我有些醉了。”


鉴于自己之前一口气灌下去了两瓶威士忌,而Root基本上是勉力挣扎着在自己的嘴里说出的这句话,Shaw无法对此产生任何抱怨。


“我才是醉的那一个。”Shaw记得自己在把Root半抱半扶着弄到床上时这么说,“你只是在为任性地过度透支自己终于付出代价,为一个可笑的理由。”


她本来并没有打算也躺下,老实说她需要先去冲个凉清醒一下自己,但是Root抓住她不肯放开,哪怕在半昏睡中。她闭着眼睛喃喃地说:“你不是一个可笑的理由,Sameen,你是全部的理由。”


然后Shaw就发现自己被拉着躺了下来,而Root的四肢很快就缠上了自己。她不自在地想挣脱,却听见耳边人说:“你弄痛我了。”


于是Shaw只能僵硬地躺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别紧张,亲爱的。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至少现在不会。”Root满意地说道,依旧没有睁开眼,摸索着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我只是真的很需要一个不用看着你中枪倒地的睡眠。”


“我没有紧张。”Shaw叹着气闭上眼睛,“我只是很挫败。”


她以为自己会这样僵硬地躺上一夜,但是现在醒过来却发现,这是她几个月来第一个晚上,没有对准Root扣动扳机。


Shaw发现自己能够适应与人分享一张床,如果那个人是Root的话。


这么说很拗口,但事实是,发现自己可以习惯这种起床方式,并没有令Shaw感到不适,相反却有一种奇异的令人愉悦的效果,而这让她感到非常的不适应。


更令Shaw不适应的是,在醒过来之后,她脑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和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同一个:Root还没有给予自己同样的回应。


公平地说,Root已经用几乎是所有可能的方式向她表达了同一个意思无数遍,只除了那三个字。


而Shaw发现自己正在纠结至今没有听到Root亲口说出那三个字。


“你可以把这当做一个女人缺乏安全感的表现。”Shaw记起Root昨夜说过的那句话。


Karma is really a bitch。她在心里诅咒。


“我能听见你的头脑在疯狂地转动,Sameen。”Root懒洋洋的甜美声音从她耳边传来,“介意分享一下你在想什么吗?”


“我没有在想任何事。”Shaw下意识地说道,绷紧了全身。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说的话。”Root在她耳后印上一个早安吻,“睡得好吗,亲爱的?”


“不坏。你呢?”Shaw的身体明显地松弛下来,但是仍然保持着原先的侧卧姿态,并没有翻转过身。


“这是我几个月来睡得最好的一觉。”Root愉快地说道,“你吻了我,而且没有中枪。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Shaw努力在自己的话语里添加讽刺的语气,但是可悲地失败了。


Root微笑地说道:“亲爱的,你知道如果你转过身来,我们的起床谈话会有趣很多。”


“在那之前,你得先松开我。”Shaw尝试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就算你放开胳膊我也不会跑掉,你知道这一点,对吧?”


“蹩脚的借口,不过我喜欢你的后半句解释。”Root愉快地松开环绕她身上的手臂,“现在你可以转过身了,记得你还欠我一个早安吻。”


Shaw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转过身,撑起手臂将Root压制在自己身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说到‘欠’,似乎应该是有人欠我更多?”


“介意提醒一下我么,亲爱的?”Root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昨夜我一定是太疲倦了,不太能记得后来的事。”


“你不记得?”Shaw愣了一下,“你怎么能不记得?我才是那个真正喝了两瓶威士忌的人!”


她认真地着急的样子让Root有些后悔,显然Shaw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情人间的小玩笑。


“但我很确定你应该还另外欠我一个晚安吻。”Root微笑着说道。


Shaw花了一秒钟时间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然后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好转了起来。


Root悄悄松了口气。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她在心里叹着气对自己说,值得庆幸的是她们还有很多时间。


“是的,我还欠你一个晚安吻,还有一个早安吻。”Shaw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上一记亲吻,接着再印上一记,然后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有助于唤醒你的记忆吗,Root?”


“有一点。”Root轻轻咬着嘴唇微笑,“不过我会感激得到更多的帮助,Sameen。”


Shaw盯着她被牙齿轻碾的可怜红唇,决定她的确需要帮助,扬起嘴角说道:“你得到了。”然后轻轻俯下身,将下一记亲吻印上Root的双唇。


在耗尽两人之间的所有氧气之前,Shaw用全部的意志力强迫自己撑起手臂与Root稍微拉开距离。


“想起什么了吗,Root?”她声音沙哑地问道。


“从不曾忘记,亲爱的。”Root稍稍喘匀气息,然后搂住她的脖颈,用力翻了个身,将Shaw反过来压倒在自己身下,带着最甜美的笑容,凝视着她的眼睛,就像看着世上唯一的珍宝,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我也爱你,Sameen。”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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