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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9-513点滴(07)

小驴屹耳:

512




先说一个和512并无直接关系的小细节。从卡姐、到大锤、四叔,到510的Whistler教授,他们遇到危险时都被机器吐过号码(豆豆的我不记得了。豆豆有被吐过号码吗?我该回去重看第一季了)。唯独根妹,无时不刻不在危险之中,却从不曾被吐号码(除了她自己策划的图灵)。




根妹在正常的社会建制中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但她有各种假身份,而号码协议是能够处理假身份的(四叔和宅总也是假身份;一定程度上大锤也是;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下的只有卡姐)。我的猜测,根妹的假身份都过于短暂(图灵除外),没有足够的数据积累可供机器进行行为模式预测,所以无法对近景未来做出危险预判;另外,在假身份的转换间隙,根妹确实是个不存在的人,机器的号码协议监测不到她。根妹若有危险,机器小队里的其他人不可能通过号码协议得到警报。




当然,号码协议不是机器的全部。Analogue Interface应该有自己一套独特的预警机制,也就是相关、无关之外的第三类(界面遇险即是危及机器自身),但只有模拟界面自己知道。




回来说512。512有一个很好的概念设想:WHAT IF?可惜的是,展开得太少,被蜻蜓点水式地带过,说服力不够。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剧集又花了不少时间试图让观众深入理解撒玛利亚人与机器在伦理准则上的差异。不是说一部剧有理想有追求想探讨宏大深刻的主题有什么错,但原地踏步了太久,真的有些令人厌倦了:审美疲惫,智性倦怠,总之,神烦。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宅总一直到最后才明白,即使他不曾造出过机器,撒玛利亚人、或是别的什么三观堪忧的AI也会出现。实际上,撒玛利亚人其实还要早于机器(311里面他说他和Nathan造机器是循着Arthur Claypool的思路);而全剧从头至尾不断有人——从Nathan到四叔到根妹到控妈——提醒他这一点。可他始终固执地认为一切恶果的起因是他自己。




310里面有一幕闪回,轮渡码头事故之后宅总被悲恸和罪疚折磨,到了甚至要去看心理医生的程度(我觉得那位只闻其声的女心理医生,好像是ME的好友Jessica Hecht [第四季里面那位差点儿被根妹杀死的Elizabeth Bridges] 友情献声?)。这位心理医生很棒,短短的几句话,说得很到位:“你觉得朋友的死是你的错。因为如果不这么想,你就不得不面对一个令人痛苦的事实:你不是上帝,你不掌控谁生谁死。这种无力感也正意味着你朋友的死并非你的错”(you think your friends death was your guilt. Otherwise you’d have to face a very painful truth. That you are not God. You don’t control who lives or dies. That powerlessness also means that your friend’s death is not your fault)。




宅总的回答是:“如果那真的就是我的错呢?”




宅总的反问是对的:Nathan的死,他负有一定的责任。但心理医生的话同样是对的:Nathan的死,宅总的责任仅仅是部分,甚至可能是很小的一部分。Nathan自己一直以来选择的道路,庞大和复杂远远超出个人——哪怕睿智如宅总——的理解和判断的世事,强大到足以将任何个体的善意或是恶意碾压为粉碎的国家机器的蛮横运行,等等等等,都被忽略,在被丧失的痛感击溃的瞬间,幸存者罪疚让他把全部责任揽在自己头上。然而这又不仅仅是幸存者罪疚而已。一定程度上这也是一种虚妄: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因自己而起、都跟自己有关。




因为那反面的事实很“令人痛苦”:我不是掌控所有人命运和生死的上帝。




世间的一切是一个浩瀚得我们无法理解的因果锁链。我们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尽可能怀着善意去做事,并期待它会有善的结果。而若不幸恶果出现,勇敢地承担我们该承担的责任,做我们能做的补救。仅此而已。




而且,哪有什么绝对的善恶分明。所有的事情都只有相对的好坏,全看我们对待它的态度。Harold Finch本质上是一个极度悲观的人,他倾向于看到灰暗和悲伤。他倾向于看不见他的所作所为对他身边的人造成的好的影响。




据说小乔他们原来设计的全剧开场,是四叔站在曼哈顿大桥上准备自杀。市政当局出于公共安全和秩序的考虑不允许剧组这样拍,但颓废、黑暗、绝望、自弃自毁的四叔,是这部剧合理的逻辑起点。五年之后,四叔还是死了(嗯,这个,好像还有余地),但他有五年全新的生命,又经历了爱(以及与之伴随的痛),找到友谊、家庭、新生,他最后的赴死固然悲壮,但为Harold死、为保护Harold的事业死,他是笑着走的。这个结局(again, 很有可能不是结局)为他的一生赋予充实的意义,实在要比在曼哈顿大桥上一头栽下去的彻底虚无好太多。




豆豆,大概是从这一切当中获益最多的一个,最没有歧义(所以他的平行时空演示的时间最长,细节最丰富)。




卡姐,她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撒玛利亚人庞大机器中的一颗螺丝钉,成为道德极度含混的体制中一个道德极度含混的个体。她健康地活着且事业有成,但我们几乎可以肯定地知道,以她那样正直、倔强的个性,她不会快乐。




大锤,会一直在原来的岗位上扮演最高效的杀手。我看到过外粉的评论文章说这所有人里面唯有大锤是不需要救赎的,她一直都是英雄。我个人对此表示怀疑。那个杀死Henry Peck(这位小哥好像和AA一起演过Crossroad?)的政府特工冷血而残酷,她固然只是在执行上级命令,但执行上级命令不等于执行者本人可以完全放弃自己的判断和良知,不等于他或她不需要承担个人无论多么微小的那一部分责任。大锤是一个有着强烈的正义感的人,我很难想象如果有一天这一杀人机制的真相被揭露,她会冷静地耸耸肩膀,无动于衷。她在乎自己所执行的任务的善恶属性,她不会认为自己不需要“救赎”(固然“救赎”这个词自带的道德意味过于强烈,并不适用于大锤)。我们只能期待她就这样一直被蒙在鼓里,才可能继续心安理得地过日子。然而不幸的是,即便换了时空,她还是有一个喜欢怀疑的搭档,他还是会超越权限去想问题,有一颗不能被体制压抑的良心。




最后,为撒玛利亚人工作的根妹。




根妹会为撒玛利亚人工作吗?




我觉得,如果没有机器,她会。




撒玛利亚人的代码,在它自身的逻辑和世界观构架之内,是完善的。这种完善恰恰是被机器“矫正三观”之前的根妹所追求的。早年的根妹,她的终极动机就是找到不同于bad code的good code。哪怕她没有找到Samaritan,Samaritan显然不会漏过她。




在撒玛利亚人的组织层级中,我们看到撒根听命于Greer。这看似不合逻辑。难道说,就连Samaritan也看到了根妹的身上除了“厌恶世人”之外还有某种东西,所以对她的信任是有保留的?这种东西,同样也被机器看到了,但撒玛利亚人要严防的,却恰恰是机器需要的。于是有了精神病院里的那段时光,有了后来的Analogue Interface。




这种东西,或许就是人性的光明和温暖,在Samantha Groves将自己变成Root之后,自以为已经全部杀灭。那一点点残存的部分,她也已经不再能察觉。如果没有机器,没有遇到过锤,我相信她很有可能就这样一直麻木下去,秉持着“人类是坏码”的信条,冰冷而僵硬,一桩一桩任务地这么生活下去,不相信善,不相信爱,不需要友谊和亲情,也不需要归属感,直到她的人生不知究竟会怎样的终局。




她在死前不会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人愿意视她为朋友,生死与共的战友、亲密无间的家人。她不会知道人世间还会有一个人那么爱她,纵使她们之间从来不说“爱”这个字,她对她,她对她,都不曾用过。但那是怎样的爱啊,她为那个人无论做什么、经历什么都乐意,而那个人宁愿自己死几千次也无法伤害她。




在死面前,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即便有爱人陪伴身边,死亡的历程也只能是死者自己孤独地走完。死亡的外在形式有美或丑、尊严或难堪的假象,实质则是同样的丑恶和残酷。唯一的不同是死亡降临那一刻的生命状态。法国电影《刺猬的优雅》里面,早慧的天才少女最终参悟生死,终于懂得世人所谓的死亡的悲剧,“你再也看不到你爱的人,你爱的人也再也看不到你”,并非真义。她的朋友在准备去爱的那一刻死去,那已经是她看似卑微的一生中至高无上的幸福。




我们的心愿意相信肖和根会在任何一种AU中相遇、相知、相爱。我们的理智告诉我们没有谁真的有这么幸运。今生的相遇是兆亿中可能世界中最美好的那一种,而这种美好皆因为你啊,Harold,用你的善念,遵循着你那远远高出世人的道德准则,造出了机器。




哪怕你自己不信。John;Root;以及The Machine自己。他们相信你。




哪怕这个世界的悲伤,可能并不比那个世界来得少。




你做的一切,让他们知道幸福的滋味。




可能所有人当中唯有大锤是个例外。至少在512结束的时候,我无法判断让她经历这一切值不值得。这要到513来解答了。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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